大闹天宫事件的判断之误——趣说西游之十六

孙悟空跟随菩提祖师，已经修成了长生不老之法，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但地府的两个小鬼将孙悟空的魂拘到“幽冥界”，由此产生了纠纷，并进而出现了孙悟空大闹地府的事件。对此，就要审查究竟是孙悟空练功不成，还是地府生死簿记载有误。

大闹天宫是《西游记》里最精彩的故事之一。孙悟空大闹天宫，主要原因当然可以说是孙悟空天性泼皮，藐视威权，但是与作为审判官的玉皇大帝的处理不当也有关系，试略作分析。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起因大闹天宫简介，是由两件事引起的，一是孙悟空在东海龙宫强索如意金箍棒和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二是孙悟空在地府中一笔勾了生死簿中猴属之类有名者。东海龙王敖广和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之命令的冥司秦广王前往天庭告状。

敖广的奏表云：“近因花果山生、水帘洞住妖仙孙悟空者，欺虐小龙，强坐水宅，索兵器，施法施威；要披挂，骋凶骋势。惊伤水族大闹天宫简介，唬走龟鼍。南海龙战战兢兢；西海龙凄凄惨惨；北海龙缩首归降；臣敖广舒身下拜。献神珍之铁棒，凤翅之金冠，与那锁子甲、步云履，以礼送出。他仍弄武艺，显神通，但云‘聒噪！聒噪！’果然无敌，甚为难制，臣今启奏，伏望圣裁。恳乞天兵，收此妖孽，庶使海岳清宁，下元安泰。奉奏。”

秦广王的奏表云：“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轮转；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今有花果山水帘洞天产妖猴孙悟空，逞强行凶，不服拘唤。弄神通，打绝九幽鬼使；恃势力，惊动十代慈王。大闹罗森，强销名号。致使猴属之类无拘，猕猴之畜多寿；寂灭轮回，各无生死。贫僧具表，冒渎天威。伏乞调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阴阳，永安地府。谨奏。”

正是这两份奏表，孙悟空始进入天庭的视野；而正是玉皇大帝对这两份奏表的不当处理，成为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导火索。玉皇大帝的处理有什么不当呢？

首先，偏听偏信。没有真相就没有正义。东海龙王和冥府地君状告孙悟空，从程序正义的角度，玉皇大帝至少应该听取孙悟空的辩解，查明事实真相。可是，玉皇大帝闻奏，只道“朕将遣将擒拿”，根本没有调查。事实上，对龙王和地君奏表，根据小说中的交代，有夸大的成分。

孙悟空去东海龙宫先借兵器后借披挂。借披挂时，东海龙王告知没有，孙悟空说道：“真个没有，就和你试试此铁（如意金箍棒）！”东海龙王受其胁迫，只能唤来另外三龙王，凑了一副披挂，关于这点，敖广奏表中没有说谎。但借兵器时，孙悟空只道“近因教演儿孙，守护山洞，奈何没件兵器，久闻贤邻享乐瑶宫贝阙，必有多馀神器，特来告求一件”，并无任何威胁之言行。这些事实决定了孙悟空责任的轻重，但玉皇大帝却根本没有去调查。

孙悟空一笔勾去生死簿中猴属之类有名者，此事属实。不过，还是要调查孙悟空为何作出此番行为。根据小说的记载，孙悟空跟随菩提祖师，已经修成了长生不老之法，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但地府的两个小鬼却将孙悟空的魂拘到“幽冥界”，由此产生了纠纷，并进而出现了孙悟空大闹地府的事件。对此，就要审查究竟是孙悟空练功不成，还是地府生死簿记载有误。根据事件发生的原因区分责任，但玉皇大帝对地府奏表全盘照收。

其次，赏罚不明。有过错的人所受惩罚的界限就是他行为的界限，惩罚告诉他行为不能越界。龙王和地君状告之事虽有夸大，但并非无端陷害，无论如何，孙悟空抢借兵器披挂，擅删生死簿都是不容于天庭规则的，对这样的行为进行惩处，才能维护规则的权威。

在如何处置孙悟空时，太白金星献出了一计：“臣启陛下，可念生化之慈恩，降一道招安圣旨，把他宣来上界，授他一个大小官职，与他籍名在箓，拘束此间；若受天命，后再升赏；若违天命，就此擒拿。一则不动众劳师；二则收仙有道也。”玉皇大帝闻奏甚喜，当下采纳金星之计。

太白金星的计策大谬矣。孙悟空本是天生地养的石猴，生性顽劣，犯大错而不自知，玉皇大帝采纳太白金星的计策，孙悟空的行为不但没有被校准，反而因此可以位列仙班，这难免会让孙悟空以非为是，更加恣意妄为。况且，玉皇大帝也并非真心爱孙悟空之才能，将之宣上天宫，授一个不入流的弼马温，以为这样就可以安抚孙悟空，将此事糊弄过去。结果，孙悟空一旦听说自己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看马的官，立马将公案推翻，耳中取出宝贝，幌一幌，碗来粗细，一路解数，直打出御马监，径至南天门，反出天庭，回到花果山水帘洞，竖起齐天大圣的招牌。即到此时，玉皇大帝仍未施天威，复又封了孙悟空个齐天大圣的称号，让其更加无法无天，这才有了孙悟空擅闯蟠桃会，大闹天宫的故事。

不过，我们不能忘了《西游记》本身是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小说，其特质就是以冲突与矛盾推进故事的展开；同时对于每一个情节，每一个人都可以作出不同的解读与诠释。正因如此，曾经风靡世间的1961年版动画片《大闹天宫》因其特有的中国文化特质及反抗压迫的自由精神而成为一代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