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是女中豪杰,只是婚姻不顺,嫁的官人自己并不满意。每日冷言冷语也冷了丈夫的心。结果,一不小心,通房生了一个庶长子,她更是心灰意冷,不管不顾。待她回过神儿来,庶长子隐忍精明,已长成参天大树。而她自己的儿子却没有一个成材的。
儿子梁六郎风流潇洒,饮酒作诗,倚红偎翠,日子过得顺遂。无意间,结识了大嫂的表妹春舸,一见钟情,甚为着迷,有了私情。春舸家境并不太好,攀上了梁六郎这般有才有貌,家世显赫的人物,怎肯撒手?待吴大娘子知道时,春舸已有身孕。吴大娘子千说万说要梁六郎与其一刀两断,梁六郎万般不舍。
以六郎目前的情形,如果娶个高门贵女,那日子估计就不要过了,只要春舸一进门,那肯定就得闹起来。吴大娘子为了儿子考虑再三,不想委屈了儿子,也不想娶一个一板一眼的官宦家嫡女,只想着能找一个聪慧能干的儿媳,引导儿子步入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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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明兰进入了她的视线。盛家六姑娘,目光清澈,眼神宁静,样貌清丽,虽为庶女,言谈举止间却没有卑微小家子气。马球场上为朋友仗义出手,英姿飒爽。吴大娘子知道自己家儿子是个好色的,样貌一般的媳妇怕是难以入眼。经过接触之后,吴大娘子更为满意,明兰为人聪慧,通透,表面上乖巧,温顺,心内却别有峥嵘。就像为她六郎量身定做的正室娘子。几番衡量之后,吴大娘子越来越品出了娶明兰的好处。
首先,明兰是庶出,亲生母亲早亡,在祖母身边长大,父亲和嫡母待她并不亲近,就算是知道了春舸和孩子的事情,也只能是忍气吞声,不会有人撑腰;
其次,明兰虽是庶出,却是在其祖母,勇毅侯嫡女膝下长大,才识教养非常好,并不比嫡女逊色,其隐忍豁达反而要高出一筹;
最后,明兰性格外柔内刚,品性纯良,又聪慧通透,对人对事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有大家风度。对于浮躁的六郎正好可以对症下药。
当一个人看上另一个人后,那就会觉得她哪哪儿都好,吴大娘子也不例外。所以,就算她知道小公爷齐衡也喜欢明兰后,也没有退缩。因为她知道郡主娘娘眼高于顶,肯定是看不上盛家五品官的门第,何况还是一个小小庶女。
明兰确实是那种无论在哪里,都会把日子过好的女子。因为她自强自信自立,并不是一个把自己的生死荣辱完全寄托于男人身上的女子。
吴大娘子想得很好,可惜梁六郎和明兰双方都不承情。梁六郎嫌弃明兰像块木头似的木讷无趣,明兰看不上梁六郎跟只花蝴蝶一样见一个爱一个。反而梁六郎和墨兰眉目传情,两情相悦,并有了私情。
吴大娘子一生光明磊落,最看不上的就是墨兰那种装娇扮弱,矫揉造作的女子,怎么看也不是正室娘子的作派,指望墨兰引导儿子向上,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看上的不是嫡庶,是明兰这个人清明豁达,她是嫡是庶我都认。你家四姑娘可就不同了,她是什么门路,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
“若是换了明兰,她绝不会行此苟且之事。”
是的,吴大娘子并不在意嫡庶,如果在意的话,她自然可以选盛家嫡女如兰。只是如兰那一眼望到底的娇纵性情,与梁六郎如出一辙。可以想象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肯定是鸡飞狗跳,难以安宁。所以,就算在盛家没有同意,小公爷齐衡在家闹绝食之时,吴大娘子都没有放弃明兰。
怎奈形势不由人,盛家老太太亲自上门说和,勇毅侯嫡女,虽然说现在与本家并不怎么走动,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加之老太太自身就与京城高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盛家长子简在帝心,父子二人仕途正盛,与王家,海家,袁家又有姻亲,真要撕破脸确有难看。况且,说到底,梁六郎自身德行有亏,真的张扬出去,只能惹得庶长子夫妇笑话。无奈之下,她只得应允了六郎与墨兰的婚事。
吴大娘子目光如炬,所料不差。墨兰确实不是正室娘子的材料。面对春舸与梁六郎的缱绻旖旎,她不但不能规劝六郎上进,反而塞给六郎一屋子莺莺燕燕与之对抗,最后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盛家兄弟姐妹五人,论儿女,论前程,论夫妻情分,她都成了垫底的。
原著中明兰有一段说墨兰的话,说得特别好。
“自小到大,姐姐每遇糟糕之事,总是怨天尤人。或怨爹爹不够宠爱,或怨祖母偏心,或怨姊妹们碍事。这毛病,到如今也未改呀。这门亲事是姐姐自己算计来的,无人可怨了,姐姐就推给运气。姐姐何不想想,也许,所有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不是?”
墨兰错就错在只信林小娘的话,而从不把盛老太太,父亲,孔嬷嬷的话放在心上。
“这父母之命不要紧,要紧的是怎么抓住郎君的心,有了这些,你自然就立于不败之地。
她总感觉别人都在讲大道理,而只有林小娘才是一心为她着想。原本这样想也没错,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只能是林小娘。可是林小娘由于先天不足,破家之后,朝不保夕,太怕过苦日子了,少了一身傲骨。教给墨兰的都是一些鬼祟伎俩。而墨兰却把这些分宠,挑拨,谄媚之术当成了安身立命的法宝,如此安能不败?
最重要的是梁家的情形与盛家完全不同。盛家大老爷盛纮已经为官做宰,是家里面的顶梁柱,一言九鼎,就算是盛家老太太要驳他也要有理有据才会开口。而梁家六个儿子,六郎最小,不袭爵,身无功名在身,一衣一食都来自家里。如果不分家还好,分家后没有一技之长,实难顶门立户。
按理说,墨兰手上的牌并不烂。
婆婆吴大娘子既不算计她的嫁妆,也不往她院子里塞人,还不让她站规矩,又不逼着她生儿子,只想让她把自己儿子照顾好,能令六郎有进取之心。而官人梁六郎除了花心了些,还真没什么大毛病。非但不算是纨绔子弟,还有几分才气。只不过年纪小,好玩乐,心地软,易受挑拨。只要墨兰拿出些手段劝解,令其有所进益,估计吴大娘子得高兴疯了。
可叹墨兰舍本逐末,眼睛里只有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儿,学了林小娘的歪门左道,而不知大道需直行。既已是正室娘子,自有着光明大道可走,规劝六郎读书上进,管束小妾们的张狂肆意,就算是一时惹了六郎不快,至少会得到吴大娘子的支持。可惜,除了与姨娘们争宠,行些鬼祟伎俩,把六郎屋里弄得乌烟瘴气之外,余下墨兰皆无心思手段。自身修养格局有限,让她把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反过来再看盛家另外三兰的婚后日子。
华兰婆婆的大儿媳是自己的外甥女儿,自来就偏心,华兰的官人身为弟弟,本就无爵位可袭,又是个愚孝的,只知一味忍让。初入伯爵府,站规矩,算计华兰的嫁妆,往华兰屋子里塞人,刻薄欺侮华兰的孩子,只要是能想到的法子,可以说都曾用过。可是华兰还是通过自身的素质,拢了丈夫的心,得到了全家的赞许,在京城创下了温顺得体的名声;
如兰的丈夫穷书生出身,刚刚步入官场,还需要盛家提携帮助。家里婆母过惯了苦日子,忽然间儿子得了官身,也算是苦尽甘来,又得娶高门嫡女,就怕媳妇瞧不起,所以,总喜欢在如兰面前摆婆婆谱,对她是百般刁难。如兰是先在婆婆面前示弱,又寻求丈夫庇护,日子终是越过越好;
明兰表面看着是得嫁高门,实际上进的是一个虎狼窝。丈夫已有了庶长子庶长女不说,恶心的继婆婆,恶毒的外室,黑心的康姨母,难缠的叔叔婶婶,哥哥弟弟。进了侯府后,几次在生死线上挣扎盘旋,也亏得自身脑子够用,加上顾廷烨实打实地护着她,否则,估计坟头儿上的草都得老高了。
若干年后,华兰丈夫给华兰赚回了几倍的嫁妆,与华兰老屋子着火,感情愈是浓烈;
文炎敬仕途顺遂,与如兰琴瑟和鸣,家庭和谐;
明兰几经生死,反而与顾廷烨婚后生情,夫唱妇随,如胶似漆。
只有墨兰失了六郎的心,又没有婆婆撑腰,如果不是盛家父子仕途鼎盛,几个姐妹夫家官运亨通,墨兰的日子肯定是愈加难过。
人都说婚姻是二次投胎,有时候确实能改变后半生。抓的什么牌可能不好控制,但是怎么打却要深思熟虑。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只有不失本心,才能避免误入歧途。很多人步入了婚姻的城堡,在柴米油盐中挣扎,慢慢地迷失了自己,蓦然回首,已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